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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破茧成蝶 是毕节试验区最漂亮的答案

“国务院办公厅批复同意贵州省建立毕节地区开发扶贫、生态建设试验区。”1988年6月9日,一纸批文从北京发到贵州,无数毕节女性的命运也随之改变。

例如,陈艳琴。

“我是女儿、媳妇、母亲,但更是我自己。现在的我知道自己要什么,并朝着目标努力。”7月17日,陈艳琴说。从不识字,到讲出这番颇具哲理的话,她用了1000多天。

不识字,那就由零开始,每天至少花一个小时学习。跌跌撞撞中,陈艳琴快速成长。现在,她不仅能用电脑完成工作,还立志学会修复电脑BUG。

毕节试验区成立35年,32.48万人走出大山。其中,女性占10多万。35年来,10多万名“陈艳琴”破茧成蝶,便是对这份批文最好的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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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节依据土地和光照优势,大力发展以风力发电、光伏发电为主的新能源

她用100多天看见自己

“穷,以前真的很穷。穷到什么地步?为了养活我们姐妹4人,母亲曾经卖过血。”岁月的印记,32岁的陈艳琴至今历历在目。

29岁之前,陈艳琴生活在威宁县羊街镇棒木村。这个只有12.53平方公里的村庄植被稀疏、生态脆弱。村里主要种植土豆。白的、紫的土豆花,一茬一茬开满了她的童年、少年、青年。

这世上还有其它好看的花儿吗?2020年初,育有两个儿子的陈艳琴一家,搬到了威宁县城。棒木村到威宁县城只有8公里,她此前从未踏足。

怎么养活自己?听到满大街连招聘服务员都要求“会电脑收银”,陈艳琴懵了。做饭,总不需要会电脑吧?终于,她拿到了第一份5000多元月薪的工作。

进城前,陈艳琴常挨丈夫的骂。“曾经我自杀过。可走到河边,想起母亲当年卖血养我们,就觉得死了对不起她。”那些年,陈艳琴隐忍得特别辛苦。

工资是活着的底气,城里人的思维也潜移默化影响着陈艳琴。

2020年中,夫妻俩又冷战了半个月。7年情绪的积压,让陈艳琴“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”,她主动和丈夫进行了一次长谈,畅快淋漓地讲述自己的委屈、不满,以及期待。

结果出人意料,结婚7年后的陈艳琴,开始“恋爱”了。丈夫像变了一个人,陈艳琴走到哪儿,他都黏着。她想吃什么,半夜三更他也去买。

“3年来,他承包了所有家务。他说要弥补我。”陈艳琴发现,“我”这个意识苏醒后,人生似乎也重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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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艳琴(右)和工友清理光伏太阳能板

她用1000多天改变自己

“难道我这一生,就只能做饭吗?”家庭和睦了,陈艳琴的“胃口”也大了。

今年3月,陈艳琴走进长通威宁新能源产业园,成为贵州一道长通新能源有限公司一名操作女工。

贵州长通集团,贵州民营企业100强、贵州制造业企业100强,创立于1993年,总部位于贵阳,是贵州省内规模最大、成长最快的高新科技与装备制造企业。贵州一道长通新能源有限公司,是长通与威宁县以商招商的成果。

30年来,长通稳健发展电力设备、绿色建材、钙产业等三大核心产业,并围绕上下游供应链,深耕布局新能源、环保、投资等多个产业板块。

面试时,陈艳琴曾被询问是否能熟练操作电脑。她想,请工友把工作中需要用到的字词抄下来,反复背反复写,总不会影响工作吧。

很快,陈艳琴的“生涩”被管理人员发现。“但主任说,我勤奋,工作做得好,他愿意给我机会。”陈艳琴感动哭了,那以后,她光明正大地求教、学习。

家里,丈夫和两个儿子也成了她的老师。每天,儿子写作业;她认字、写字、读书。一个月后,涉及到工作上的字,陈艳琴全部掌握。

很快,她还学会了创建工作表格。“电脑偶尔出现BUG,我正在学着解决。”陈艳琴说,操作电脑带给她极大自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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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女工在操作智控设备,她们已习惯和电脑打交道

“我尊重自己,丈夫和公婆就尊重我。我想要的东西,就努力去争取。”陈艳琴喜欢自拍,就经常买漂亮的服装首饰。她还偶尔旅行,去见未见过的风景。

家庭氛围越来越好,两个儿子的成绩也跃居年级前几名。当然,陈艳琴并未将期冀全部压在孩子身上。

“以前总考虑别人,没想过自己。现在我明白了,我是女儿、媳妇、母亲,但更是我自己。我知道自己要什么,并朝着目标努力。”陈艳琴还努力学习财务知识,她想两年后,自己开粉店当老板,“我的人生,我想自己作主”。

“我还想去北京看花。满世界的花,我都想看。”陈艳琴羞涩地笑。

46岁的工友刘艳也喜欢花。几年前去了一趟百里杜鹃,看见大朵大朵品种各异的杜鹃花后,她的梦想也醒了,萌生出买辆越野车走遍中国的念头。

“我想去北京、深圳、上海、三亚、丽江、拉萨……你说,这些城市的花是不是跟毕节的不同?我不到50岁,我还来得及去很多城市看花,对不对?”刘艳问,期望得到肯定。

“你那么年轻,当然来得及。”一旁,贵州长通集团品宣负责人黄蕾瑾接过话。

她们用一生成就自己

年轻一代的女性,更清楚自己要什么。

吴福媛把小学课本里出现的景点走遍后,回到威宁,这座唯一可以被她称之为故乡的县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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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福媛用卷尺检验太阳能光伏板

2021年,吴福媛从黔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毕业,外出闯荡。她选择城市的理由很特别:小学课本上提到的地儿,都要去看看。

“深圳繁华,上海时尚,苏州秀美……可是,只有威宁才是我的故乡。”时间一晃就是两年,吴福媛决定回家,“威宁也能成为一座人人向往的城市,我要为威宁的发展尽一份力。”

2023年,26岁的吴福媛成为贵州一道长通新能源有限公司的一名工人,负责光伏组件产品的审核检验,“光伏行业是全新领域,不懂的地方,我就认真学,一步步‘打怪升级’”。

吴福媛没有满足于7000多元的月薪,去年她开始自考本科,预计2025年毕业。“我的身体和思想,都是自由的。”吴福媛一直走在学习的路上,从未放弃。

去年,23岁的吴彩平从凯里学院毕业,也回到威宁,和吴福媛成为同事。

部门全是年纪相仿的00后,每周至少两三次,大家欢天喜地去AA吃火锅或烙锅,“有时兴致一来,方向盘一转,就去了草海。吹‘海’风,看夕阳。”

对于人生规划,吴彩平也很清晰,“我给自己两年时间,要么成为收入更高的工程师,要么就考公务员。”

“我认真工作,但不合理的安排我一定拒绝。”一次,吴彩平因为效率高提前完成工作,组长询问是否愿意再承担一些任务时,她委婉拒绝了。

对于“00后整顿职场”的说法,吴彩平有自己的理由,“领导事前已进行分工,我效率高,就要多承担吗?”她认为,每个人都有责任提高工作技能。

“现在的年轻人,思维和我们明显不同。你别说,好像还真有道理。”一位80后员工笑着自言自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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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饭后,吴彩平(左)和同事在厂区散步。于她们而言,这里有生活也有梦想。

刚满30岁的王雪是物控工程师,毕业于西南大学,一个多月前从贵阳被挖到贵州一道长通新能源有限公司。

相对于70后和80后,90后的胆子更大一些。

一次遇见老总,王雪直截了当提出:称物料的秤不够用,希望及时采购。

老总当即爽快回答,下午就解决。

在王雪看来,人与人虽然分工不同、职务各异,但首先是平等的。宽松的工作环境,融洽的同事关系,让王雪这个外来者逐渐喜欢上威宁……

工厂里的女性们地域不同、民族不同、年龄不同,各种思想交汇碰撞,开出了绚烂的花朵。陈艳琴的故事有力量,吴彩平的想法引人深思……

“二三十岁的女性,终于不用吃老一辈吃过的苦,她们在这里轻松自在地学知识、交朋友。任何年龄段的女性,她们爱生活、爱自己,让我们看见了生生不息的力量。”黄蕾瑾说。

记者手记

她们说——“我也是我自己”

教育、医疗、人才……毕节试验区35年,给毕节这片土地或者说贵州大地带来的改变太多。想写的太多,思索良久,决定缩小范围,采访一群“从大山走进工厂的女性”,来一场女记者与女采访对象的对话,由此去窥见这一群体35年的变化。

采访前,是忐忑的。她们会不会只满足于几千块钱的工资?她们会不会把钱存起来花在老人孩子身上?她们,能看见自己吗?……

在这些促膝的讲述里,女性们频频哽咽。如果没有国家的各种利好政策,她们只能在家带孩子、种地。但现在,她们幸运地、勇敢地走进了另一种人生。

除了物质富足,她们的精神生活也悄然丰富。她们远足旅行、努力学习,在成长过程中,构建出“我”这个主体意识。她们学会思考、审视人生,她们不再被妻子、母亲的角色禁锢,她们说——“我也是我自己”。

是的,她们苏醒了!她们追求人格的独立,个性的自由;她们去尝试,去冒险,去走从未走过的路。她们将目光聚焦自己,内心深处那个“本我”意识生根发芽,并迅速茁壮成长。

毕节试验区有很多像贵州一道长通新能源有限公司一样的工厂。由此带来的欣喜变化是,越来越多的农村女性,走进工厂、融入城市;接纳自己,改变自己。

命运的齿轮永不停歇。10多万名女性欢快地拥抱崭新的人生,更拥抱崭新的自己!她们的变化,是社会不断进步的动因之一,更是毕节试验区成立35年最漂亮的答案!

来源:多彩贵州网。记者:黄桂花、吴蔚